從《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一首歌中探討:自我與魔鬼的交易,到底誰才是魔鬼?


我聽見這首歌時是Nirvana很紅的翻唱版(1994年的The MTV Unplugged),是Nirvana我很喜歡的一首歌。

深入研究才知道原作者是70年代華麗搖滾中大名鼎鼎的David Bowie。

這首歌收錄在其第三張專輯《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專輯與歌曲同名,是David Bowie根據《A Little Man Who Wasn't There》這首詩詞與自身演藝經驗中的矛盾感,所創作出來的一種自省詩。

而許多歌手或樂團都翻唱過這首歌,而較為人知道的翻唱版本則是由1974年Lulu Kennedy-Cairns翻唱版和Nirvana在1994 The MTV Unplugged演唱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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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先來簡單談談 《A Little Man Who Wasn't There》這首詩,
原名《Antigonish》由William Hughes Mearns於1899所著。
我自己的解讀是其闡述一個令人心躁而不穩定的存在體,透過片斷式且相同場景的方式來介入主角的思維,而使其產生一種厭煩感。

內容如下:

"As I was going up the stair
I met a man who wasn't there!
He wasn't there again today,
Oh how I wish he'd go away!"

When I came home last night at three,
The man was waiting there for me
But when I looked around the hall,
I couldn't see him there at all!
Go away, go away, don't you come back any more!
Go away, go away, and please don't slam the door...

Last night I saw upon the stair,
A little man who wasn't there,
He wasn't there again today
Oh, how I wish he'd go away..."

大致上就是反覆敘述著主角對於那位該出現不出現、不該出現時又出現的人的厭煩與責難心態。(其實這首詩也可以以細思即恐的方式閱讀,就挺可怕,因此也被當作許多恐怖電影或小說的靈感來源。)
再回到歌曲本身上面。

這必須講到David Bowie曾經創造類似雌雄同體的另我 (Alter Ego) "Ziggy Stardust",來面對自我創作與大眾認同間的拉拔,這種自身認同錯亂的狀態都交給了所謂的Ziggy Stardust這天生的"明星"來應對,真正的David Bowie則躲到了面具之後,悄悄地創作著。

許多歌曲都是由Ziggy Stardust的身分去做演唱,但這首歌的主體則是回到了真正的David Bowie本身——那個觀眾們不太認識、就連David自己也快忘記的存在——姑且稱它為"大衛"好了。

這首歌是大衛在一系列的鎂光燈生活下,並無意識到演藝生活導致其自我改變有多劇烈。等到自己察覺時,才知道根本是一直出賣了自我,而自我則正在無助、惶恐下,接近無聲無息地消逝殆盡當中。
We passed upon the stair, we spoke of was and when
我們在上樓的途中聊著一些往事,卻突然碰到了一個人
Although I wasn’t there, he said I was his friend
雖然我已經很久沒回來這裡了,他卻說我是他的朋友
Which came as some surprise, I spoke into his eyes
這讓我非常的驚訝,於是便正眼看著他對話
I thought you died alone, a long long time ago
我說「我以為你早就已經去世了」
"Oh no, not me."
他回我說「喔,不,那不會是我
"I never lost control."
我從未讓自己完全失控過」 
You’re face to face with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
你面對的只是一個出賣了一切以至於一無所有的人罷了
歌曲當中大衛談話的對象正是Ziggy Stardust,另一個自我意識。大衛認為Ziggy的存在等於出賣了自己的意識,甚至認為Ziggy早該去死了,但Ziggy只是用一貫陰柔且帶有奸笑感的聲音回答著:「是你出賣了你自己(給我),而我從未讓自己失控過。」

「你面對的只是一個出賣了一切以至於一無所有的人罷了。」Ziggy輕鬆地道出這句話,

而此時的大衛也只是覺得Ziggy只是在講它自己的壯況而禮貌地微笑回應,殊不知Ziggy的言下之意.....,指的正是大衛本人。
I laughed and shook his hand, and made my way back home
我聽了之後禮貌地微笑與他握手,然後便踏上回家的路

I searched for form and land, for years and years I roamed
這些年來我一直四處漫遊,想要尋找一個安身的地方

I gazed a gazely stare at all the millions here
我凝望過無數的人們

We must have died alone, a long long time ago
才瞭解到我們都會孤獨地死去

Who knows? Not me
誰知道,反正不會是我

We never lost control
我們從未失控

You’re face to face
你面對的

With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
只是一個出賣了一切的人
起初和Ziggy的那段對談,大衛並不曾放在心上。

而後段歌曲則講述大衛它任由其繼續地漫遊,繼續地在鎂光燈下享受自己的名譽與財富,卻逐漸失去自我的控制權,開始出現許多場合,他已不在能應付,只能任由Ziggy擺佈。

直到一場場的演出後,大衛都無法表達真正的自我,而人們認識的David Bowie也只是Ziggy Stardust所演出來的狀態,它終於發現自以為的成就說白了也是Ziggy Stardust所創造出來的,大衛對於David Bowie的控制權已全然喪失,它「出賣」了它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

聽完整首歌曲,一開始的想法是:Ziggy Stardust是個惡魔般的存在,侵害著David Bowie的自我。

但一再一再地細讀,我似乎理解到,沒有所謂的是誰的責任,想想「作惡多端」與「任其發生的旁觀者」,有甚麼不一樣呢?David Bowie創造了一個大家喜愛的Ziggy Stardust,而Ziggy Stardust則盡自己的任務,取悅了所有人。為了名聲,David Bowie出賣了自身的狀態給了Ziggy Stardust,將靈魂出賣給了魔鬼。

這讓我想到以前看的一部關於浮士德的電影《浮士德:魔鬼的誘惑》,內容闡述中世紀時,浮士德(Faust)是一名才華蓋世的學者,由於科學知識對宗教帶來了限制,所以他對生活喪失了耐心和渴望。於是在魔鬼梅菲斯特(在此片稱為Mauricius)的陪伴和引誘下,浮士德為了得到年輕貌美的女孩瑪格麗特,簽下了出賣靈魂的契約,並踏上一條地獄之路。 後來浮士德無法忍受Mauricius,以亂石打死了他,卻發現自己永遠迷失在一個虛無之地。

浮士德出賣靈魂給魔鬼的故事裡,梅菲斯特講過一句話讓我倒抽了口氣,他說:
「有時候真不知道我是魔鬼,還是你們人類是魔鬼。」
浮士德甚至在最後還親手殺死了梅菲斯特,只因為梅菲斯特沒辦法再滿足他的慾望。而等浮士德回過神來時,他早就是個魔鬼般的存在了。

回到《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中,David Bowie同樣出賣了自己給Ziggy Stardust,而後段歌曲也唱著他自己坦承沉淪的事實,甚至半放棄式著聲稱自己就是出賣一切的人,或許是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和浮士德一樣,永遠迷失在一個沒有自我的虛無之地了吧。








































後記

人有創造意識的能力,每當我遇見一個新的人或舊人於新時間點,都像是一場拆彈行動,傷害有大有小。

「我」的集合體在第一時間的接觸上,通常並不具有共識,往往是那個衝的、或最保護自己的意識打出第一響,這像是不懂賭局構架而胡亂猜測的衝動,是個打臉充胖的不成熟行為,最好的結果也只是僥倖,接踵而後的則是排山的後悔或反省。

而響聲之後則是剩下的意識在內心中出現多種立即性後悔感,像是
「噢!怎麼會這樣講?不是啊,我不是要這樣子的。」、「講的不夠狠,我應該再狠一些。」、「應該不要說話的。」等等等的多重意識疊加,
像一連串的轟鳴火箭攻擊,在腦子裡吵得要死。而喧鬧之後則是自我對話的總結,新意識的「我」總在還沒意識到時,就在成形。

而有時候遇到不曾料想過的意識時,則會亂槍打鳥隨意派上陣,又甚至立馬創建新的空白意識,任由對方在上面胡亂書寫著,然後胡亂地建檔名歸檔,任意放置在心中不怎麼重要、或也蠻重要的地方佔空間。

而這種空白型意識,通常到我心煩、在整理心裡思緒時,會被以一種「蛤?我有這種意識哦!?」的方式挑出來公審,瘋狂地噓聲或斥責,這種空白意識既無奈又無助,生來就被當肉盾,而被隨意分配一個名份,死前都未必能有個容身之地。

這種意識雖說在清檔時,名份被不當地處理掉了,但其份量並沒有消失,轉而帶之的是種愛恨糾葛的意識狀態:我不排斥我立馬創建了新意識保護自我,但我也討厭我用這種方式出賣了自己。
「去你媽的我多無辜,你們只是不願想辦法解決問題,又要找人背罪的垃圾。」所謂的空白意識「我」會這樣想。
有時運氣好,會轉換為監督自我的力量,將這種意識的誕生視為戒;但有些情況就沒那麼幸運了,會將這種冤成為怨,開始攻擊自我,走一種自爆式攻擊。因為這種意識不論是走向好或走向壞,終究有個最大的立場問題點:
「就是你根本不該出現!」
你懂嗎?創造這種空白意識就是出賣自己的作為,在它誕生的那刻起,我就不再是那麽「我」了,沾染了許多新的奇形怪狀的,這樣下去終將成為四不像,時間問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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