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行為とは歪められてゆく自己の思考過程を追跡する作業にほかならない》, from 〈ノート〉,新建築 1971年 10月号 p.228, written by 伊東豊雄

《設計行為とは歪められてゆく自己の思考過程を追跡する作業にほかならない》,  from 〈ノート〉,新建築 1971年 10月号 p.228, written by 伊東豊雄

(版權聲明:本文摘錄於新建築 1971年10月号 (Shinkenchiku 10/1971),版權歸屬:© Shinkenchiku-Sha Co., Ltd./附圖:©都市住宅 #44 7111 昭和46年11月号/本翻譯為自行完成,僅供學術研究和非商業用途使用。如有翻譯不當之處,敬請見諒。翻譯:陳冠宏/校稿:徐榕聲/翻譯協助:ChatGPT 智慧之光)


設計行為無非是追蹤自己不斷被扭曲的思考過程的工作


在每個人依其感受互相交流價值觀、大量無法轉化為品質的資訊滿天飛舞的情況下,我們還能在設計行為中建立起一個合理的理論嗎?宮內康在《美術手帖》1971年8月號的文章〈作為煽動的建築〉中指出,不用說,都市中的建築在與社會的關聯這一點上,確實且迅速地失去其意義。然而,經歷了建築界的無謂的理論空轉與虛脫之後,若我們依然作為一個個體,堅持設計這一行為,那麼這只能是將當前周圍所發生的不合理之事以其不合理的本質加以揭露。


放棄設計行為以保持透明性,同時解決基於樂觀主義的自我矛盾,即所有善意設計在文明社會的常識下均有效且具啟蒙意義,這樣的做法並不能探索建築的社會意義,更直白地說,並不能探索其與生活的關聯。更重要的是,我希望將內心最原始的感受,即創造具體事物的渴望,作為一切的基礎。我希望通過這種超越理論的感受來建立溝通的起點。


對我而言,設計一間住宅的過程無非是追尋設計者自己和成為該住宅住戶的業主之間那絕望而深刻的裂痕。本應該用「填補」這個詞來描述這個過程,但目前幾乎沒有能夠填補這種裂痕的共同語言。因此,這個過程只能從認識深刻的裂痕和建造不可填補的牆這種矛盾行動開始。


設計者和業主通常互不相識,世代不同,而這兩者試圖通過數次、多則十數次的交流來理解彼此,就像是相親數次便訂婚一般。這樣的過程無法深入討論空間與生活者的關係,只能通過表面的生活技術功能妥協來完成設計。忽視住戶生活的建築師常被指責為自以為是,但這種指責其實揭示了在設計過程中,缺乏認識並追尋這種斷層的討論。


因此,我認為在設計過程中,應盡可能以自己的思想為中心,提出與業主要求無關的模型。因為當這種模型被提出時,若其與業主的期望相差甚遠,隨後的設計過程中,設計者和業主可以通過尋找共同意識、主張各自的自我、指出對方的虛偽來努力尋找共通語言。


結果,作品本身的價值取決於其保存了多少扭曲的痕跡。即使作品完成後,住戶的生活也會進一步扭曲它,但只要這種扭曲根植於生活的深處,任何表面上的不和諧都無關緊要。篠原一男先生希望他的住宅能永遠保持原樣,這是一種建築師的自信,令人羨慕。然而,對於剛開始設計的我來說,一切都在摸索中,當然也無法確立自己的風格。只要我堅持設計,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目睹設計初期的模型在業主的生活技術層面上被歪曲,因預算或法規等社會條件被歪曲,並在完成後因住戶的生活需求進一步被歪曲,無奈地見證這一過程。


這三年間,受羅伯特·范裘利(Robert Venturi)的思想以及查爾斯·摩爾(Charles Moore)和約瑟夫·艾雪瑞克(Joseph Esherick)等建築師作品的影響,美國西海岸的鄉土小住宅風格對日本年輕一代的設計師產生了巨大影響。回顧我自己的經歷,那些建於荒涼海岸線上的紅木豎板和單板外觀、大膽的超級圖形室內設計所構成的海牧(Sea Ranch)週末住宅群,其單斜屋頂的輪廓一直深深吸引著我。然而,在其中一位海牧設計師摩爾的帶領下,曾經有耶魯大學的學生們通過堆疊繪圖板和桌子,創造出迷你結構,粉碎了魯道夫的空間設計。當我們從加利福尼亞的海岸回到現實生活環境時,那些紅木豎板並不能連續到由彩色鐵皮屋頂和抹灰牆壁構成的公寓群上。


鋁之家的業主在戰後的二十多年裡一直住在信州。他長年以來都抱有一種幻想,想要搬到靠近海的地方居住。恰巧,他決定搬到東京近郊,因此選擇了靠近海岸的辻堂作為建地。然而,湘南的海已經與自然的脈絡斷裂,幾乎無法稱其為海。在設計過程中,加利福尼亞海岸和湘南海岸這兩個形象在我的腦海中短暫重疊,又立刻分離。到底在東京,我們應該從哪裡尋找本土風格呢?在這裡,都市的邏輯和社區理論甚至連蛛絲馬跡的線索都找不到。


在這種探索的過程中,來自兩個海岸的不合理重疊引發了一種令人憤怒的情感,使我產生了通過視角轉換來把日常生活中見怪不怪的常識變得稍微非日常的想法。例如,這最終導致了外牆完全覆蓋鋁材的設計。如果這兩個海岸的形象沒有不合理地重疊,這個住宅的外牆可能會是橫木板O.S.仕上(完成面)。然而,我們設計師的周圍充滿了太多常識,如外牆用木板,內裝用布貼,照明用白色燈泡等,使我們的思維陷入了短路。鋁材作為建築外牆面板,或是作為集裝箱和火車外裝,我們已經很熟悉,但比起瓦片,我更想選擇鐵或鋁,比起自然木,我更想選擇合板。我總是希望選擇那些現代特徵明顯的材料。然而,更真實的是,我被8月陽光下暗暗發光的鋁材質感所吸引。這些鋁板是28號的屋面材料,如果用厚度超過1.6毫米的板材覆蓋,牆面會反射出更加銳利的光芒。雖然經濟條件不允許使用這樣的面板,但當我想到這些鋁板隨時間流逝失去光澤的模樣,那些因光反射而形成的凹凸不平的表面,使我聯想到戰後用鐵皮包圍的臨時住宅,不禁感到一種深深的愛戀,這或許是一種自我沉迷吧。


這座住宅的另一個特徵是兩根光之筒。這兩根90公分見方、長1.8米的筒,伴隨著擴展的角錐台部分,從應該被稱作大柱子的獨立柱正上方引入光線,創造了兩個極度縱長的空間,連接了一樓和二樓的樓梯空間。在設計初期,我曾考慮在這些光筒下集中能量管道,插入資訊和能量的終端,形成一個插入式系統。然而,資訊終端控制空間的概念要求這個空間像戲劇舞台一樣激動人心且充滿變化。否則,就像喬·科隆博Joe Colombo設計的那樣,最終只是一個電氣廠商的宣傳板,塞滿了各種資訊設備。由於現代住宅中的功能需求幾乎沒有涉及這樣的空間控制概念,這兩根光之筒下最終形成了一個類似資訊終端殼體的空間。這兩根筒在生活技術功能上完全是多餘的,但如果去掉它們,這座住宅的形象將完全崩塌,成為了一個象徵性的部分。


鋁之家業主一家四口(實際上是有一人寄宿,所以變成三人)已經入住三個月了,但這個家裡的家具位置依然未定。在這段期間,業主的長子,也是一名有志於建築的人,設計並施工了二樓地毯,上面描繪了類似英國海軍旗幟的藍地紅日圖案。如今,我收到了業主的各種感想和投訴,這些居住者與空間之間的新衝突正在逐漸浮現。收到的投訴中,有一些是功能性問題,但也有一些涉及空間構成的問題。


這家人的構成是大正時期出生的夫妻和兩個超過二十歲的孩子,這座房子除了夫婦的臥室外,大部分是連續開放的空間。因此,如何將各種生活功能與空間相結合,以及如何獲得各人的隱私,成為了一個問題。比如,即使是擺放一件家具,在這個充滿混雜元素的空間中,任何會客區的配置都不穩定,地毯的45度條紋也讓家具的擺放位置每天都想要變動一次。


對於這些投訴,當然需要謙虛反省,但如果居住者去百貨公司的家具賣場,無論買了什麼樣的會客區組合,都不會與住居空間產生衝突,那麼我會認為設計行為從一開始就幾乎沒有意義。關於隱私問題,如果在這個連續空間中設置牆壁,將會成為設計思考過程中最大的扭曲。然而,當這種難以分隔的空間被強行劃分時,如果劃分的方式越是打破整體的平衡,那麼居住在這裡的人們一定會思考牆壁的重量、空間與生活的脈絡以及隱私的意義。


這完全與隨時隨地都能自由間隔的普遍空間思考方式對立,但這樣的自由空間在我看來根本沒有價值。設計師和業主之間的關係不能像家長為孩子請家教那樣建立,而我也不太相信那些說這棟建築是由於業主的深刻理解而完成的話。畢竟,建築師本來就不應該是那麼人道主義者,對方也不應該這麼認為。我認為,只有通過觀察自己設計的住空間與居住者之間的互動、衝突、破壞和徹底重建的過程,並且自己也參與其中,才能尋求新的設計靈感。


最後補充一點,作為鋁之家變化的第一步,我原本相當喜歡的南面正面即將被加上一間深度一間的玻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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